官术网 > 科幻灵异 > 红枫山记 > 二十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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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地沉沉,山色笼在浓浓的雾霭之中。

    山顶的矿井高塔,也被浓雾包裹,好似披着纱的巨人。

    浓雾下,黑色矿石的缝隙的长草倒挂着露水。

    露水中倒映着一个黑色世界。

    一个朦胧的影子,顺水漂来,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充气橡皮筏顺着矿山的蓝黑色水流漂流,隐入一带如袖云雾中。

    这浓雾,掩盖了前路,让人分不清方向,但却也成了天然的屏障。

    我只觉满口都是铁锈的气味,十分难受,但借着水流之助,我很快摆脱了对手。

    我把洪可馨扶上岸,低头一看,才发现她的躯干中了两枪,伤口发紫,弹头有毒。除此之外,手臂,腹部,都受了不轻的伤。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肌肤。我暗暗担心,可是追兵在后,除了尽快逃走,又无暇去多想什么。

    经过水坝,继续依靠橡皮筏顺着臭水河漂流。

    水面上阵阵恶臭传来。河岸四处都是矿山污染的痕迹。我急忙用袖子捂住鼻子,用破布塞住她的鼻孔。

    水湾四处都是被矿物污染过的黑色的荆棘,在雾气中,姿态诡异,好似许多敌人。

    进入急流险滩,橡皮筏被顺流急速冲下。

    一夜大雨,小河水上涨,淹没了两旁的礁石。我努力用塑料桨控制橡皮筏,经过激流,掠过险弯,飘行了许久,水面渐渐舒缓了一些。

    日光仍未浮现。天地沉沉。

    我看到村落的影子,努力把橡皮筏划向岸边。

    橡皮筏搁浅在小河边的水泵房下。

    我朝四周查看,同门和对手都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天地一片静谧,反而让人浑身不自在。

    我背起她,踏入水中,踉跄涉水上了岸。

    那饱含矿物的污水一沾伤口,刺骨般痛传来,这污水不但有毒,也让伤口极易感染。

    我咬牙前行,山巅飘来一片雨帘,雨水洒在我的额头,冲走我满身的五颜六色的矿物臭水。

    我把她放在竹林下暂时避雨,然后脱下外衣,盖在她的身上,休息片刻,继续背起她,顺着田间竹篱小径艰难的朝前走去。

    我在泥泞的道路上吃力赶路,不慎踩在滑石上,身子一歪,急忙用手撑地,才没有倒下,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农耕拖拉机的小车轮上。

    她醒了,神志迷糊,眉头间流露痛苦的神色。

    远处传来犬吠声。一队人拉着犬顺着溪流搜寻而来。

    我背起她继续前行,道路被小溪截断了,水上没有桥。我卷起裤腿,涉险踏上前方溪流中的小水坝。很快,水流已经淹没我的腰。流动的水在水坝后轰鸣着卷起浪头。我小心翼翼,咬紧牙关,背起她,走过了急流中的石礅。

    我来到树林中,看到李卫也在踉跄逃生,十分狼狈。两个对手在后紧紧追赶。

    我心里挣扎着,不知道该不该出手,但犹豫再四,还是救了他,开枪打倒了追击的人。

    他手臂负伤,看到我们,有些诧异,说:“你们,你们?”

    “放心,我们没有被炸死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你快走吧。我们朝对面走。引开他们。不管过去的恩怨是怎样。今天,我们都曾立誓协助对方。既然说了,就要做到。”

    李卫说:“少假惺惺。”他对华伯耿耿于怀,恨乌及屋,对我们有成见,挣扎着,爬过河岸,钻入一片林地中,一路走一路骂,“妈的周喜儿,骗我去七星寨会合。拿我当诱饵。几乎把老子害死!”

    我藏身竹林,稍稍休息。

    我们继续绕到走,忽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人,低头一看竟然是程俊。

    他已经中弹昏迷。

    程雪如从树后出来,看看我:“你们还在这儿?我们在会合点遭到暗算,刚冲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一言难尽,会合点是陷阱。你们赶紧走吧。”她有些惆怅,“我会对他们说,你们已经被对手害死了。今后再也别回来了。好自为之。”说着背起程俊,向前走去。

    我向另一个方向逃去。

    小河河水湍急,漩涡飘动。我用竹竿试了一下,水深恰好及腰。

    小河旁传来了汽艇的引擎声,对手快到了。

    我半身湿透,浑身是污渍,血迹,但顾不得许多,立刻背着洪可馨,趟入河水,小心翼翼的过河,登岸。洪可馨醒来了,突然看到前面的人群。我捂住她的嘴,藏身树林后的沟渠下。

    前方土丘旁,聚集了一群人。

    大志被他们抓住,吕万举起枪逼问洪可馨的下落。

    洪可馨奋力挣扎,要去救人,被我拉住。

    我背起洪可馨,朝平野走去。

    前方石礅下一水坝,因水位上涨,已经成了小瀑布了。如果落足时没踏中石礅,就要被水冲走。

    我涉险渡河,若是我一个,必然无法站稳,不过背上洪可馨,倒是增加了重量,让我侥幸渡河。

    我上岸不久,霸刀带人追到小河旁。

    此时上游的洪水到了,水涨起来了,他们只能望河兴叹。

    我穿过一片桃树林,终于在一片篱笆旁看到了乡间土路。可是昨夜暴雨如注,路面一片泥泞,四处是水洼。我没走几步,腿陷入泥浆中,举步维艰。前方天空云层低垂,雨水挂在云梢头,落下零星的几点。

    大雨眼看就要落下。

    有一队人朝这边走来。身后,七星帮的人也在赶来。我们已经进退无路。

    我犹豫着,不知道该往哪儿走。

    洪可馨叹气。

    我安慰她:“没事的,我们冲出来了。你再忍耐一下,我带你回去找包德。”她摇头,“不,回去是死路一条。——走,自己,走。你是一堂之首,没必要,为了我这样一个负罪的人而涉险。”我担心被对手包围,但此时此刻,此情此景,又不能昧着良心,丢下她不管。

    “自己,走。不要,管我。走一个,就是,胜利。”她吃力地说。我想起她的绝情,冷漠,对东叔的死无动于衷,内心的愤怒再次燃起,想把她扔在这儿,任其自生自灭。

    小河上传来船的汽笛声,追兵就要到了。我走出几步,一回头,看到她的痛苦神色,终究不忍心。“罢了,虽然你无情,但我不可无义。大家一起出来,怎么能一个回去。再说了,什么一堂之首,只是虚名罢了,能活着才是真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你恨我也好,讨厌我也罢。就当还个人情吧。”我把她抱起,边走边自言自语。“早劝你远离庄园,远走高飞,你不听我的话。现在,落的这个下场。你后悔么?”

    洪可馨摇头,“不,伯伯对我有恩。我不能置身事外。丢下大家不管。”

    “你少说几句吧。”

    矮丘陵后一道黑烟滚滚而来。

    我朝汽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,吃力地爬上丘陵,向远处一望,自矿山内绵延而来的铁轨上果然有火车。这小型火车是给这片山麓的矿山运送矿石的,速度非常缓慢,就似在铁轨上爬行。

    一堆堆黑色矿石在货箱中如一座座矮山。

    我走到铁路旁,带着洪可馨,爬上丘陵旁的铁路天桥,扶着她,在小火车经过时跳到车厢里。

    我把洪可馨放下,靠坐在散货车厢的矿石堆旁,利用车厢掩护。

    火车缓缓的前行。路边两列树木挡住了视野。

    我不敢松懈,举着枪,靠在火车车厢警戒。

    不久,小火车在车站停下了。

    这是个矿石外运的中转站。站牌写着“七星镇”。车站里停靠了好几列运货的火车

    一旁的铁轨上有货车停靠,工人已经给车头的水箱加满水,汽笛响了,马上要开了。我背着洪可馨,用绳子把她和我捆在一起,躲过看守,悄悄来到车旁,爬上了火车,在一截矿石货厢内躲藏。不久,车头冒出滚滚浓烟。在呼哧呼哧声中,火车缓缓启动了,在笔直的向北的轨道上,缓缓离开,越开越快。车头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。路旁的树木开始迅速的后退。

    清龙会的地方头角霸刀,和手下从铁轨上奔跑追来,但火车速度加快了,他们追不上了。

    铁路两旁都是高大的铁丝网,阻隔了混乱的世界。

    笔直的石峰,渐渐远去了。

    一切,纷乱的,厮杀的,血腥的大地,都在身后了。

    我们一同走上了遁世避仇的路。

    天地间几只南来的大雁,在风云中飞翔,远去。

    不久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

    洪可馨望着远去的村落,远去的石峰,双目含泪。

    铁道灯闪烁的光线,映衬着晶莹的泪光,迅捷的掠过无边的大地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,要带我走?不让我跟他们共归于尽?”

    “走?”

    我的内心,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冒险带她走。她对东叔见死不救。苗云英死后,我一直昏昏然,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。不知不觉中,自己竟然成了和宗先生一样的负罪者。

    “那是四嫂临终前的嘱托,也是杨东义大哥的叮咛。反正,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,出于义愤。而且在那个时候,无论我怎么选择,都会得罪人。不救你,你的手下恨我。救了,你恨我。权衡之下,我更希望你恨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的是实话。你骂我吧,如果那会让你舒服一点。”

    洪可馨想开口骂,但嘴巴还是合上了,神色凄楚。

    我望着天空,地平线那最后的一缝光线,也渐渐隐去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死了,谁来继承庄园?我是为大家着想。我救了你,不等于你就是我的谁。”

    “你。”洪可馨脸色愤恨,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夜晚,山野沉寂。车轮碾轧铁轨的清晰的咔嚓声,突显了夜的寂静感受。列车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,掺杂着铁轨的嘶嘶声,向道路旁扩散。我们身在车厢,坐在矿石上。我拿出干粮,放到她嘴旁,她不肯吃。我说,“你一天没吃东西了,快吃吧。”她依然摇头。我把干粮拿回来,自己也是无法下咽,只好再包了起来。

    我望着天空跟随而来的稀疏的星点,心想此去雪山三千里,那是一个几乎无法想像的征途。

    “阿成。我不知道,许多时候,我所做的,究竟是对,还是错。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,我连累了很多的人。”她说着,连声咳嗽。

    我伸出手,轻拍她的背心。

    她想起种种委屈,苦累,危险。越来越伤心,最后竟然无法抑制的抽泣着。

    我明白她一直在假装坚强。许多年来,她为了在众人面前扮演好继任者的角色,把所受的委屈,痛苦,都深藏心里。这一次,她的心防,在惨烈的战斗中,在失去的痛苦中,在负罪的委屈中彻底的瓦解了。

    虽然她一直外表冰冷,或者说,不但冷若冰霜,还给人一种严峻的压迫力。她的冷漠,她的压迫。令人没有亲切感。让人无时无刻,不感觉到她的权威。可看到现在的她,我更能体会她的真实的内心。

    她生活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中,既是拥有巨额资产的富家小姐,从小仆从跟随,养尊处优。同时,也是一个帮会的继承人,必须拥有威信,所以,她就像一座险峻的冰山。而身边的人的恭敬,好像冰山下水中的冰山倒影,映出她这座冰山的高大,坚强。

    我以为对方是个冷漠的人。可是,经过这些天的相处,此时,慢慢明白。她的内心,却是脆弱的。她也一直在掩盖内心的脆弱,彷徨,孤独。一直在用冷漠,严肃,来假装坚强。在这困难的环境中,在大家的牺牲中,她的心防,彻底的垮下了。

    我看着她的样子,内心对她的看法逐渐改变了。她似乎也不是那么冷漠,那么高傲,那么居高临下的。她这个女孩,连唯一一次行动成功也是依靠旁人帮助,怎么见过现在这种真实的逃亡场面,突然遭遇从主人到逃亡者巨大的落差,内心当然难以承受。

    我心想这是她哭泣的原因。

    我看到眼前的洪可馨伤心垂泪的样子,也不禁伤感起来。

    我触景生情,脑海浮现了许多影子。阿美从小失去双亲,因而性格坚毅,从来不会哭,只有在很高兴的时候,才会挤出眼泪。袁梦兰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,如果谁伤害她,她不会退缩,反而会更加的坚强。而苗云英虽然表面坚强,但内心脆弱。我想起亡妻,不禁叹气。我用手,轻轻给洪可馨擦拭眼角的泪水。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受。也许有淡淡的愁绪,也有愤愤的不满,更有一种身在雾中的迷茫。

    她哭了一阵,渐渐疲累,沉沉睡去了。“无论如何,要回镜湖去。”她睡梦中自言自语。我也很累,但无法入睡。我靠在铁板壁上,抬头望着天空,眼中是迷蒙的,固定的,不变的星光。耳中不停地听闻车轮轧在铁轨上发出咯噔,咯噔的声响。然后是一连串的摩擦铁轨的尖锐响声,不停搅着我的心。

    时间慢慢流逝,夜色越来越沉,好似化不开的浓墨。

    对面一道如探照灯般的光束掠过铁皮车厢的顶端。不久,一列火车开来。两车交汇。轰鸣声加剧,持续,远去。然后天地恢复黑暗。

    下半夜,大地朦胧,好似被墨汁浸没。

    我看看洪可馨,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,心想:“不管怎样,先逃脱他们的追踪吧。”

    我十分疲累,靠在车厢上,也浅浅的睡着了。

    车缓缓地减速了。

    再过一会,火车穿过晨雾,进入一个叫“九通镇”的中转车站,缓缓停了下来,开始给车头加水。

    我抬头看看天色,东方只有一丝被棉絮遮盖的微光。

    我怕被人发现,背起洪可馨,爬下车厢。

    我把她放在候车站台的长凳上,去一旁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。

    接电话的是阿彩,问我现在在哪儿。她说收到风声,大家都在追杀我和洪可馨。大家还说我们已经私奔了。我说一言难尽,让她帮忙去找包德,说洪可馨受了伤,请他帮忙。然后再请她存些钱到我的□□内。袁梦兰也在旁,夺过话筒问我怎么回事。我说自己被陷害,回去再解释。她叮嘱我小心。

    我去小摊买了食物,围巾,一顶帽子,拿回来给洪可馨围上,戴上,然后扶着她上了一路过的火车的客运车厢。

    我找了个角落的位子,扶她坐下。

    车开了,风驱散了车内的热流。

    我侧头向窗外看去,火车经过了一个路牌,路牌上写着“桂花墟”三个字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,你要帮我?”她低声问。

    我低声说:“不为什么,因为庄园的事和我的师妹有关,我作为堂口负责人,有责任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她叹气,说:“我求你一件事,就是,就是带我回水月宫去。我暂时不打算去雪山。”

    我点头,“你的状态不适合长途跋涉。这我了解。”

    三个穿绿色制服的人穿过车厢,前来售票。我买了两张票。一人看着眼熟。我记得恩师的技工徒弟在火车上当头,便买了两包名牌香烟递给对方。他认出是我,开始时执意不收,说:“都是自己兄弟,这成什么样子。”

    我执意要他收下,他便再也不推回。

    我问:“车要驶向哪儿?”

    “去北方。明儿一早会抵达江城。到了我会派人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我点头,问他讨要了列车医药箱。从里面拿了纱布,药水,返回车厢。

    火车头冒出滚滚黑烟,好似一条黑龙在头顶飘动。

    前方的地势渐渐变宽了。

    这一天的路程,虽然过得很平静,可是,我的心很乱。

    我在车上,漫无目的张望,把烟盒拿在手里,甩来甩去。

    我望着窗外的景色,陷入深深的思绪中。我以为,自己会和苗云英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度过下半生,不料世事无常,我竟然陷入了新的纷争中,恰如袁梦兰所说,落入了这个旋涡,再也无力逃离。

    我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过。自从离开铁先生,我在海港城度过了平静的日子,苗云英死后,我希望暂时找个地方安静一下,可是,我没料到如今的生活会这么落魄,甚至变成了一种危险的遁逃。

    “陈强说的对,拥有平静的人,一旦走回头,就是无尽的奔波和艰苦。这些日子,我已经疲累不堪了,但漂泊的岁月,才刚开始。现在各路人马都在找我们,该上哪儿躲避呢?”如今,对手还有周喜儿的人马,都要对我们不利。天地之大,竟无处藏身。

    我们远离了海港城的繁华,却走入了一个遥远的未知的地区。未来,要驶向何方?前方,等待,迎接我们的,将是怎样的天地?我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火车走走停停。终于,我看到了湘江水。它一直在铁路旁与我们并排而行,向北而去。

    我拿起水壶倒水给洪可馨。

    她喝了一口,低声问:“我,我们到哪儿了?”

    我摇头。“刚才很倦,没有盯着外面的路牌,只知道火车一直朝北走。”

    我起来,迈步走向过道。几个男子在那里悠闲地抽烟,闲聊。我也拿出香烟,问旁人借了火。我不抽烟,为的是打听路途的事。我问前面是什么地方。他说,“镜湖镇”。另一人说,“刚才在小站上车,被几个人拉到一旁,恶狠狠的问我。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。现在,真是无法无天了。”

    我心想。“我们上了火车这么久,终究会被发觉。”刚这么想着。突然,铁路旁的柏油路上出现了太岁手下的越野车。追兵已经来了。我们无法继续再隐藏。更可恶的是,为了那几百万的悬赏花红,也为了可以上位,得到扶持,获得江湖地位,许多帮会的手下都在找我们,把我们当成了实现自己的目标的猎物。更有些华伯的朋友,受了蛊惑,不需要花红,也要替华伯清理门户。各路帮会的人散布大江南北,从海边到雪山,都有他们的人和眼线。我们很难逃脱众人的追踪。

    如今,若是孤身一人,我倒是不觉得害怕。不过,现在身边带着个毫无经验的女孩子,倒是让我颇担心。

    我远远地看到对面车厢走来三个人,其中一个就是列车的车长。他带了两个穿黑色运动服的人,朝我所在的车厢走了过来。那节车厢的座位上跟着站起来几个人,也悄悄跟来,正是清龙会的人。

    我掐灭烟头,丢入烟灰缸,走回车厢,抢先扶起洪可馨走到一节卧铺车厢。

    我用闪入一个卧铺车厢。里面有几个客人,望着我们。

    我掏出枪,让他们不要声张。

    列车长走了过去,说:“刚才还在这儿。我包他们没下车。我们再找找。”

    洪可馨的状态,根本无法抵达雪山脚下再修养了。

    我用乘客的袜子塞住他们的嘴,用床单将他们绑缚起来,说声得罪。然后把洪可馨放在床上,盖上被子,然后离开包厢,站在通道中,看看两头的情况,见到对手的影子,悄悄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列车的头头和几个清龙会的人回到车头过道。我悄悄跟随,听到他们对话。

    “哼,怪不得找不到他们。原来藏这儿了。”

    列车长说:“你别说是我通风报信,拿了花红,可别赖账。”。“这个当然,怎么能少你这一份。将来论功劳,你还要占鳌头呢。”他们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们经过交接处。突然,那几个打手被人一拳一个打晕了。

    一个高而丑的男子,从车厢交接处的拐角走出,拽着车长的衣领,一把将他拖到角落。

    “杜赤焱?”我一惊,急忙侧身,躲藏在板壁后。

    杜赤焱一伸手,拿出了一块布,我记得,那是我用来给洪可馨包伤口的。

    “老,老大。饶命。我,我也正在找他们。”

    杜赤焱说:“不许惊动车上的安保人员。你有什么讯息,只能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他连声答应。

    日色西斜,刺目的光芒低低从窗口刺入。

    我趁着火车过隧洞的短暂的黑暗,打晕一个抽烟的人,拖入卫生间。光线恢复后,我缓缓关上卫生间的门,把门把手拗断。不久,杜赤焱跟随列车长,一路顺着车厢搜索而来。我已经悄悄换上别人的衣服,和他们擦肩而过。跳上车顶。向卧铺车厢返回。身后的人,也追赶来了。

    “哼,铁成,虽然你换了装束,难道,我们相识多年,我会忘了你的身形么?”

    “杜赤焱,我知道你会追来。是太子派你来的么?你究竟要干什么?”

    杜赤焱步步紧逼,“少废话,你带着洪小姐逃走对么?趁早带她来,交给我,否则,饶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他步步进逼,要将我擒拿。我经过连日苦战,渐渐体力不支。杜赤焱挥舞短刀,将我逼退。我的脚跟,已经踏空。身已在车厢尽头,只要再退半步,就要摔下火车。

    形势危险至极。

    “告诉我,告诉我。快告诉我。她在哪儿?只要你告诉我。我就放过你。”杜赤焱慢慢的,如同扑食的猛虎,渐渐靠近,准备着致命的一击,“我也可以放了她。其实,我不是为了找她而找她。我需要她交出真正的兀鹫崖的地图和密码钥匙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她在哪儿。就是知道,也不会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杜赤焱哼了一声,慢慢走近。

    杜赤焱面朝车尾,向身在车尾的我走来,没有发觉身后便是隧洞。

    风呼啸着,火车开过隧洞。

    一片漆黑。

    从隧洞出来,杜赤焱已经看不到火车上有别人,急忙返回车内。

    我双手攀着车窗,重新翻上车顶。

    不久,火车的汽笛鸣响,车速放缓,在路旁临时停靠。

    我来过这儿,认识路,搀扶着洪可馨,从车窗跳下,翻越铁栏杆,翻过铁轨旁的矮山,绕过混凝土工厂。

    前面是一条小路。小路旁有个路牌,指明了通向一个小镇的路。

    洪可馨看到站牌,有些诧异。

    “怎么是这儿?”

    我问:“什么?”

    她摇头:“有地方呆,总比四处,四处奔波好。”

    我来到另一条铁轨,和许多出外务工的农人一起爬上另一列向东拐弯而去货运火车。

    夜色开始在远方弥漫开来。

    天亮后,朝货车车窗外看去。左边的河流慢慢的变成了浩浩汤汤的湖水。

    我告诉她:“看到湖水了。宽广的湖面就在树林后。”我曾看过碧霄庄园里的地图,似乎想起了什么。我记得,洪可馨曾在岩洞里说,因为害怕对手的围困封堵,华伯在各地预先准备好了许多庇护所,帮助大家在危机中度过难关。其中许多都只有她才知道在哪儿。可是,叛徒出现后,目前谁也不敢再保证这些庇护所的安全。

    “前面就是邵劲的老家,我何不去他家躲几天?他是六合刀门的人,他的父亲是水月宫的前辈,或许能帮忙联系水月宫的教主东将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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